在我们平凡的日常里,许多人都写过美文吧?什么是美文?就像一千个人心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样,每个人心目中都有自己衡量美文的标准。为了帮助大家更好的了解美文,
201x年,在我印象中,南方是难有如此暴躁的雨。
南方的雨水应当是轻柔地,落在小溪里,落在山谷中,回荡着清脆柔和的响声。
在深夜,打车回家,雨,不停下着的雨,暴虐地,狠毒地,猛烈地敲打着车窗,远处,闪电在夜空中狠狠撕开,惊雷从头顶滚过,轰隆隆,收音机里的信号被干扰,听不清楚正在播放的老歌,发出难听的喀嚓喀嚓声。
已经下了很多天的雨,偶尔天晴却没有好心情,天空永远阴沉着脸,像老处女哀怨的神情,猛然眉头一皱,痛哭流涕,就地撒泼,谁也无法阻挡。
周末,在异乡的半夜,安坐在灯下阅读一本书,房子是老式阁楼,有木质的格子窗户,安上了窗户纸,有玻璃阻隔,天气潮湿而闷热,空调细微的声响在夜里,如萤火的翅羽煽动。
这个夜里没有月亮,天,漆黑一片。
半夜,雨水不停下,哗啦哗啦,从瓦片上累积,下落,敲打着肥厚艳绿的芭蕉叶,芭蕉叶放低身子,如父亲宽厚手掌,将雨水轻轻放到泥土上,毫无高傲的神色。
喜欢清晨,走在花瓣被雨水打碎的林间小路上,循着清泉寻找源头,空气清明,远山有雾气缭绕,在草丛里行走,露水将裙角浸渍得湿润,你在山野里,问候每一朵将要盛开的野花,呼吸属于自由的独特气息,然后,下起小雨来,在山中,找不到躲雨的屋檐,就淋着雨前行,眯着眼睛,其实,这是野蛮的享受,最原始的骄傲。
鲁迅写过,有这样一种人,最唯美的梦想,是在雪天里,呕上半盆血,然后被人扶着,去看枝头上的梅花。
林黛玉,确是因为疾病而变得更加楚楚可怜,惹人心疼。
雨水大多数时候,也是惹人心疼的,但暴虐起来,足够将你惊吓得怀疑世界末日即将来临。
在城市的深夜里,听见巨大的惊雷声,窗外的车辆纷纷响起警报,呜呜啦啦,心几乎被震碎,从睡梦中惊醒过来,心跳剧烈,手机的灯光亮着,这是一种灵异的事件,起床,打开冰箱,夹碎一个柠檬,捣出腥味的汁液,放在清水杯子里,坐在沙发上,捧着透明的杯子,深深呼吸,安抚
令人惊恐的征兆,于是我开始怀疑末日即将来临,怀疑在这样一个时刻,神正站在天顶,低低俯视着有千万种灵魂的人间,面无表情,而地狱中刑具一应俱全,烈火已经点燃,刀山已经架起,只等待着最后的清算,无论是狼狈还是光荣都逃不掉审判的时刻,在大雨夜里,没有诺亚方舟将你带走,那么,你同这个世界道别,又将是怎样的形式?
时光
星期五,倘若没事,我会去清真寺里礼拜,先是在家里洗澡,然后穿衣服出门,坐上公交车,去市中心的清真寺,顶上盖头,脱掉鞋,走进去,礼拜的时候,人变得清净,于是,更多清明的想法就会在脑子里浮现,领着礼拜的人站在众人目光触碰的地方宣讲,我隔在布帘子里,看不到,我看着天花板发呆,想着自己的事情,周五,这是一个星期的总结,接下来有两日的休闲,于是,又进入下一轮的周期。
一个人独处,是最充实的时候,沿着秋天的铁轨走上很远一路,脑子里春暖花开,精神来了,就坐在铁轨上,构思或者掏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开始写文章,时间开始慢下来,落叶停留在肩膀上,头发上,秋日的阳光很温和,这个时候,你觉得活着是快乐的,是自我的,这样的时光,完完全全属于自己。
工作的时间里,我喜欢把闹钟调试成为整点报时,每当滴声响起,我就会回忆刚才的一个小时都做了些什么,一个黑色,大个的笔记本,上半页记录下每天的工作内容,一条一条列出,挑拣着重要的做,做完的,就在背后划一个小小的'勾,下半页,写的是私人的事情,譬如学习的情况,写作的选题和随手记录的灵感,每个星期,我都会翻看之前的记录,每个月,亦是会翻看,每年的年末,拿出厚厚一个笔记本,抚摸着那些起了毛边的纸张,在楼顶空旷的地皮上,寻一处安静的场所,一张一张撕下来,投入火堆里,这是逝去的一年,是死掉的一年,不可重生,不可追悔。
我拒绝那些可以成为“时间克星”的朋友,他们像偷油的耗子一样偷走你的时间,他们吃喝玩乐,整夜坐在火炉前喝酒八卦,谈论是非,嗑着瓜子闲聊,最恶俗的程序是吃完晚饭去唱歌,唱完歌去吃烧烤,吃完烧烤去慢摇,一直摇到半夜,到最后你发现这是极其无聊的一晚上,我的家里极少有客人来,一方面是自己不愿接待,另一方面是别人即使来了我也不近人情地拒之门外,时间到了就把人赶走,因而也有了清高冷漠的坏名声,至于请客吃饭,更是少去,可以在米线馆子里解决的事情,就不愿意花两三个小时去浪费,三餐简陋,可以果腹就是最大的幸福,不缺少一顿饭,况且,吃人的嘴软,吃下去的,总是要还掉的,礼尚往来是一件更加消耗时间的事情。
时间不曾存有宽宏之心,那岁月里蒸腾的雾气和眼泪,逐渐被消磨成为斑驳的模样,无论你如何原地彷徨失措,都没有再来一次的可能,时间就是时间,时间没有心肝,每年新年的第一个星期,是最纠结的时候,一方面是过去的已经过去,另一方面是开始的已经开始,周一的时候,有着新鲜感,周二,逐渐淡漠,周三,开始麻木,直到周五才恍然大悟,原来,一周的时间已经过去,周末的两天更是如韶光飞逝,星期天晚上,躺在床上,你分明看到了,每过一天,你的生命就短了一天,命轮在你的生命里过去了一格,接下来是第二格、第三格,直到周日,轮回为一个完整的圆圈,就要周而复始,远处看,命轮滚动着,朝着青春的尾巴上呼啸而过,于寰宇苍生,你只是飞溅而逝的流星,那轰鸣声会在梦中惊醒你,提醒着你,你不要看这世上的生命如何萌发生长,你看到的是,一切都在倒计时中,生命短暂得不可挥霍,回首往事,未尝不感叹时光如水,温暖又残忍,那些年轻美貌的面庞,转眼,已是白发苍苍。
又到清明的怀旧美文
清明节,在我的家乡都称“寒食”,据说是春秋战国时期晋文公重耳,为了纪念救命恩人介子推而设的节日。鲁西一带有两个习俗,寒食这天家家户户门口插柳条,二是已经出嫁的姑娘,给娘家过世的父母扫墓祭祖,父母健在的,这天一般不兴回娘家。每到清明时节,我便想起令人敬佩的姥爷。
姥爷生于一九二四年,相貌端正、身材挺拔,是位颇有匠心的手艺人。十八岁那年就当了父亲,迫于生计,进了县城木器厂工作,从此单薄的肩膀担起家庭的重任。他和姥娘总共养育二男四女六个儿女,缺吃少穿的'年代里,家里经常有上顿没下顿。但他却坚持让娘和她的兄弟姐妹学习文化知识,读书最少的大姨还是高小毕业,在当时确实不易。要求完美的姥爷在单位勤恳工作,手艺精湛,一丝不苟,多年被厂里评为优秀领头人。回到农村的家里也是全面手,地里农活样样精通。工作之余,和姥娘一起照顾六个孩子,言传身教孝敬老人。我祖姥娘出身大户人家,受传统思想影响,无论春夏秋冬刮风下雨,再忙再累,姥爷每天上下班都不会忘记给祖姥娘请安。
姥爷一生勤劳,性格开朗,乐于助人。晚年归乡以后,老人家整天忙忙碌碌,经常帮衬缺人手的邻居干农活。除了阴天下雨,练练毛笔字,很少有清闲的时候。村里的红白喜事,都是由他来主持。邻里之间或者谁家有个小矛盾,一经他的劝说调解,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,很快便和和睦睦。姥爷有个口头禅“争着不够,让着有余,两好搁一好”,在村里的威信很高,是公认的明事之人。
姥爷身板结实硬朗,精神矍铄。从未吃过药打过针,更没有输过液,小病小痛扛扛就过去。那时我曾给他开玩笑,说他一定能活到九十九岁,谁想一场突如其来的横祸,让他的生命终止于七十五岁。记得那是千禧之年前的冬天,我正在上班,突然接到妈妈的电话,传来姥爷遭遇车祸的噩耗,犹如晴天霹雳,我难过极了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姥爷一生小心谨慎,怎么会发生此事呢?那天姥爷骑着自行车去镇上轧面条,大货司机因疲劳驾驶导致方向失控,庞然大物将姥爷推倒在路旁,虽然没有任何外伤滴血没流,老人家却再没有醒来。出殡那天,爸爸开车带我刚到村头,姥爷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我眼前,当听到阵阵哭声和震耳欲聋的二踢脚声,我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。他脾气好疼爱孩子,因为爸爸以前在部队,平时妈妈没空照顾我,住姥娘家是常事,对我更是疼爱有加。小时候有些任性,上过几年私塾姥爷总是引经据典耐心教育,给我讲一些做人的道理。到现在依然记的姥爷讲的河南豫剧《铡美案》《鞭打芦花》里的故事片段。姥爷非常细心,特别爱干净,无微不至的伺候卧病在床的姥姥三年,直到姥姥去世都没有患一点褥疮。平时只要他自己能做到的,很少麻烦儿女,无怨无悔为大家庭操劳一生。他走的太突然了,一句话也未曾留下,未享一天清福就离我们而去。作为晚辈,我们无法接受这个现实,也成了亲人们永远的遗憾。那天,娘、姨、舅舅及其他亲戚悲痛欲绝、肝肠寸断。几乎全村人不畏凛冽寒风,站在街上为姥爷送行,受过他帮助的邻居们哭成泪人,嘴里不时念叨着他老人家的好。
虽然姥爷与我们阴阳相隔近二十年,如今又到清明,思念的潮水不断涌向心头,喉咙阵阵发干,泪水无声流下,不能自已。此刻我多想再给姥爷买罐他生前最爱吃济宁玉堂牌豆腐乳,给他烫上一小杯北京二锅头,然后像以前一样帮他擦擦镜片研研墨,静静的看着他写毛笔字……
最近全国很多地方进入了雨季,安徽、湖北等地还出现了洪涝灾害,抗洪前线上再次出现一群群勇敢的武警战士,新闻媒体上还有他们疲惫不堪的照片!
看着新闻里的画面,大水淹没了村庄,农田,甚至城市,这样的损失得多大啊。内心有些疑惑,自从1998年洪灾以来,我们国家很多地方的抗洪建设取得了怎样的进展呢?想来,这么多年过去了,原来很多地方依然比较落后,一进入雨季,就容易发生洪灾。想着媒体每天报道的美军巡游南海,日机监视,菲律宾国际仲裁案,台独猖狂,倘无足够强大的国力,这些内外问题又如何得到妥善解决呢?心里胡思乱想一通,有些不平,又奈我何?
成都也跟着下起了雨,消解了多日来的闷热。
万幸,这里没有发生洪灾。大雨冲洗着所及之处,稀里哗啦的下上一阵,或许累了,又淅淅沥沥、密密麻麻的低咏着,完全一副自由奔放的个性,缓过来劲儿,又开始噼里啪啦的下起来。
每每这个时候,我就特别喜欢坐在书房里,坐在窗前,听着雨声,工作一会儿,胡思乱想一会儿,似乎雨声的浓密反而能让心安静下来。
几年前,我终于有了自己现在的这个书房。
小时候,我也有自己的书房。原本那只是一间卧室,里面仅有一张床,是跟自己的兄弟嬉闹的地方。后来父亲为了奖励我考得了好成绩,专门到邻村的一户木匠那里订做了一张漆着浅绿色的书桌,朴实无华,却很结实。对从未拥有过多么贵重礼物的我而言,这张桌子给了我莫大的欣喜。那种坐在书桌前正襟危坐写作业或看书的感觉是多么的舒适啊,从内到外,都有一种充实甚至有些骄傲的满足感,如同过节的感觉一般。
高中毕业后,我就离开了家,那张褪色的书桌还在那个地方静静地等待着我这个主人的归来。
而我只能在相隔千里的地方以文字和回忆来回应它的思念。
现在,我有了自己专门的书房,面积不大,却是房间里我特享的地方。
水乡怀旧写景美文
住在北京很久了,对于北方风土已经习惯,不再怀念南方的故乡了,有时候只是提起来与北京比对,结果却总是相形见绌,没有一点儿夸示的意思。譬如说在冬天,民国初年在故乡住了几年,每年脚里必要生冻疮,到春天才脱一层皮,到北京后反而不生了,但是脚后跟的斑痕四十年来还是存在,夏天受蚊子的围攻,在南方最是苦事,白天想写点东西只有在蚊烟的包围中,才能勉强成功,但也说不定还要被咬上几口,北京便是夜里我也是不挂帐子的。但是在有些时候,却也要记起它的好处来的,这第一便是水。因为我的故乡是在浙东,乃是有名的水乡,唐朝杜荀鹤送人游吴的诗里说:
君到如苏见,人家尽枕河。
古宫闲地少,水港小桥多。
他这里虽是说的姑苏,但在别一首里说:“去越从吴过,吴疆与越连。”这话是不错的,所以上边的话可以移用,所谓“人家尽枕河”,实在形容得极好。北京照例有春旱,下雪以后绝不下雨,今年到了六月还没有透雨,或者要等到下秋雨了吧。
在这样干巴巴的时候,虽是常有的几乎是每年的事情,便不免要想起那“水港小桥多”的地方有些事情来了。
在水乡的城里是每条街几乎都有一条河平行着,所以到处有桥,低的或者只有两三级,桥下才通行小船,高的便有六七级了。乡下没有这许多桥,可是汊港纷歧,走路就靠船只,等于北方的用车,有钱的可以专雇,工作的人自备有“出坂”船,一般普通人只好趁公共的通航船只。这有两种,其一名曰埠船,是走本县近路的',其二曰航船,走外县远路,大抵夜里开,次晨到达。埠般在城里有一定的埠头,早上进城,下午开回去,大抵水陆六七十里,一天里可以打来回的,就都称为埠船,埠船总数不知道共有多少,大抵中等的村子总有一只,虽是私人营业,其实
可以算是公共交通机关,鲁迅短篇小说集《仿惶》里有一篇讲离婚的小说,说庄木三带领他的女儿往庞庄找慰老爷去,即是坐埠船去的,但是他在那里使用国语称作航船,小说又重在描画人物,关于埠船的东西没有什么描写。这是一种白篷的中型的田庄船,两旁直行镶板,并排坐人,中间可以搁放物件。船钱不过一二十文吧,看路的远近,也不一定。乡村的住户是固定的,彼此都是老街坊,或者还是本家,上船一看乘客差不多是熟人,坐下就聊起天来,这里的空气与那远路多是生客的航船便很有点不同。
航船走的多是从前的驿路,终点即是驿站,它的职业是送往迎来的事,埠船却办着本村的公用事业,多少有点给地方服务的意思,不单是营业,它不但搭客上下,传送信件,还替村里代办货物,无论是一斤麻油,一尺鞋面布,或是一斤淮蟹,只要店铺里有的,都可以替你买来,他们也不写账,回来时只凭着记忆,这是三六叔的旱烟五十六文,这是七斤嫂的布六十四文,一件都不会遗漏或是错误。它载入上城,并且还代人跑街,这是很方便的事,但是也或者有人,特别是女太太们,要嫌憎买的不很称心,那么只好且略等候,等“船店”到来的时候,自己买了。城市里本有货郎担,挑着担子,手里摇着一种雅号“惊闺”或是“唤娇娘”的特制的小鼓,方言称之为“袋络担”,据孙德祖的《寄龛乙志》卷四里说:“货郎担越中谓之袋络担,是货什杂布帛及丝线之属,其初盖以络索担囊橐*(行中加玄)且售,故云。”
后来却是用藤竹织成,叠起来很高的一种箱担了,但在水乡大约因为行走不便,所以没有,却有一种便于水行的船店出来,来弥补这个缺憾。这外观与普通的埠船没有什么不同,平常一个人摇着橹,到得行近一个村庄,船里有人敲起小锣来,大家知道船店来了,一哄的出到河岸头,各自买需要的东西,大概除柴米外,别的日用品都可以买到,有洋油与洋灯罩,也有芒麻鞋面布和洋头绳,以及丝线。
这是旧时代的办法,其实却很是有用的。我看见过这种船店,趁过这种埠船,还是在民国以前,时间经过了六十年,可能这些都已没有了也未可知,那么我所追怀的也只是前尘梦影了吧。不过如我上文所说,这些办法虽旧,用意却都是好的,近来在报上时常看见,有些售货员努力到山乡里去送什货,这实在即是开船店的意思,不过更是辛劳罢了。
大雨怀旧美文
天渐渐地黑了下去,无边的暗夜从远方慢慢地侵蚀过来,使得原本就有些昏暗的天空更加压抑。大坝旁的江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,躁动不安起来了,发出雄浑而狂放的叫声。
正在打鱼的人们纷纷收了网,栓好船,拎着桶,准备回家了。有人向着江上仅有的一艘船叫了一声:“顺子,回家了,怕是要下大雨了。”
“好嘞,你们先回吧,我过会儿。”叫顺子的应了声。
见他执意不走,渔人们摇了摇头,各自奔家了。
“天暗不打渔,打渔趁天明,都回家喽。”
“也不晓得明儿个是什么天,最近老是打不着鱼,家里婆娘叨叨个不停。”
“哈哈,婆娘说的话听个甚!晚上约着打牌,来不?”
“来,哈哈。”
“这顺子也是犟,还不回,不怕被淹喽。”
“他呀,家里没老没小的,又没个婆娘暖和,怕甚,走,走走,走吧。”
渔人说了要下雨,像是预言,远处的天就有了雨。
顺子不是顺风耳,听不见渔人们的言语,即使听见了也会一笑而过,所以他自顾自地划船。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船在肆意涌流的大江面前显得如此的渺小,但顺子笔直的身躯稳稳地站在甲板上,像一把剑刺穿了夜幕,划开了乌云。
顺子抖了抖网,叹了口气。他知道网里准是没有他做梦都想的东西。他看着远方飘来的雨幕,心里没来由一股气躁然升起,他奋力扔下今天的最后一次希望,伴随着这个动作的还有他的呵天骂地声:
“贼老天,破老天,老子平时孝敬你,你倒好,现在吃干抹尽了不认账,一条鱼都不给我。”
“还下雨,还。还还下雨,你是不给我活路啊。”
“我虽然没老没小没婆娘,我也是人啊,我要吃饭啊!”
“老天爷,我要吃饭啊。”
......
回应顺子的是下得越来越大的雨。雨,由雨丝变成了雨滴,慢慢大起来,慢慢急了起来,慢慢织成了满天的薄幕。一层一层的幕叠加,最后融于夜色,让人窒息。
顺子骂累了,无力地躺在甲板上。我们于是可以看到他有着比同年龄人更加苍老的面孔,或者他本来就很苍老。他的头发,黑的,灰的,白的由于雨水纠结在了一起,懒散地向后躺着。他的面庞不似平日那般暗黄,反而有些苍白。他大口大口地呼吸,腮帮时鼓时瘪。顺子这时候看起来是那么的`可怜,又是那么的可怕,像一条濒死的鱼,一条被大雨冲刷到船上无力挣扎的鱼。
顺子的眼已经闭上了,他已经不理会这场大雨了,他把大雨看作是老天的惩罚,所以他蔑视它,所以他不看它。但是闭眼又可以是为了想东西,就像他在想着自己的心事。
他生来不知父母,一路摸爬滚打至今。他笑称反倒是省了他的赡养的责任,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有多渴望承担这样的责任。他没有婆娘,不是他讨不到,而是不想讨。他一生打渔,一生与鱼打交道,但他也会做木匠活,会做铁匠活,他可以靠手艺吃饭,但他不想,因为他喜欢打渔。
想到这,顺子嘴无声地咧开了,他笑了。
“我就靠打渔吃饭怎么了,我依靠气力又不靠人,我没房没钱,但我有船。咳。咳,我现在已经有一个船了,将来还会有很多船。”
“将来我当老板,让人家给我打渔。”
“这儿打不着去海里打,今天打不着明天打,明儿打不着后天打,不信打不着,哼。哼。”
大雨浇在身上,顺子并没有清醒多少。他只觉得眼皮下的眼珠连转都不想转了。一股沉沉的困意袭来,他最后哼唧了一声:“大雨,打渔,嗯。嗯”,便立刻睡去了。
他的竹青色的衬衫紧贴着他的身躯,他的身躯紧贴着他的船,他的船紧贴着江面。他的衣服,他的身躯连同他的船都随着大江最终消失在了大雨里。
第二天一早,顺子醒了,他擤了擤鼻子,拍了拍脸,捶了捶胸膛,满意地笑了。
“还好,没病。”
然后他拉起了昨日的最后的希望,这次的希望没有化为绝望。网里全是鱼!他的眼泪险些掉下来,网里全是他做梦都想的东西!待得顺子收好鱼后,他已经没有力气站着了,他瘫坐在了甲板上。他出神地望着东方温暖的朝阳,默默地感谢上天和昨日的大雨。
昨日的大雨冲刷了小镇的街道,使之干净;浇灭了众多打渔人的心,让其回家。但大雨给顺子带来了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。
卖柴怀旧美文
小时侯我曾经跟着父亲去卖柴,哪时七十年代末,桐峙山区还很穷,也没分产到户,靠着小队里分的那些口粮,还有自家的一点山地,常常都是青黄不接,互相借换粮食,因此也会偶尔去别人的山上砍点柴,再到自家山上砍些柴拿来卖,以贴补家用。
那时我大约八九岁,早就能上山砍柴了,大人们经常会在自家分好的山上,把柴砍好,放山上晒干,然后再一担担地挑回家,有的山高路远,最多一天只能挑两担回家,早点回来的,就会在晚饭把柴一捆捆地柴整理好,弄得漂亮些,希望能卖个好价钱!
我们桐峙山广营人卖柴,当时都是要拉到三十多里以外的小芝街� 我也磨着父亲答应让我去大集市见见世面。
大人们早早地休息了,我却兴奋地睡不着。晚上十一点左右,大人们都起来吃饭,然后检查一下自己的手拉车,看是不是绑坚实了,车胎有没有汽,再把打汽筒带上,手电筒是必备。
半夜十二点左右,大家准备出发,形成一个小车队,因为路不好走(没有现在的马路),大家都是互相照应着的,吆喝着慢慢地上路了,我跟在后面推车,一会儿就气喘嘘嘘了,感觉好累。
差不多一小时后到了上蒋堂(当时有一个路廊,供过往行人歇脚避雨等),大伙坐下歇会,恢复一下体力,因为接下来要过个险弯,叫八岭山沿(地方俗称),悬崖陡壁,下面还是深水潭,有漩涡,也最容易出事的地方,大伙都是四五个帮忙着一车一车地通过,每一步都小心亦亦,哪怕是寒冬腊月,都会出一身臭汗的,险啊l
过了八岭山沿后,就稍微地路平点了,边拉车边吆喝,过了两个大弯,到了下一个歇脚点,叫天灯洋堂(名称的来由没查过),因为过了险弯,大伙的心也放松了许多,喝点水,说几句荤段子等,接着又开始上路了。
因为我是小孩子,大人们会为我一路解说过往的村庄和传说等。
前面来到下宅桥,这桥原是清代下宅村的地主修建的,有五六个桥墩,桥面由一尺多厚,二尺宽,五六米长的石条,由这么大的三块石条拼成一段一段,差不多有二十块左右吧,在当时是很有名气的大桥了。桥的下游五十米左右又有石头丁步,更方便了往来的行人。
下宅村很有名,当时还有一座临海县名列前茅的桐峙中学,更是桐峙区的中心中学,是我们桐峙区最好的学校。大人们羡慕着说:小鬼啊,你要好好读书,能考进这座学校来读,再努力一把去临海你就幸福!我听后只是扁扁嘴,几年后,我也以优异的成绩,迈进了桐峙中学,由于建牛头山水库,我们大移民,迁移到了百里外的杜桥区,可惜当时家中困难,最后连初中也没毕业就进入社会了,颇感遗憾!!!
从下宅村开始,就有马路了(最初的石子路面),偶尔也有汽车经过(当时解放货车),把我高兴的在后面追呢!!!
一路风尘一路汗水,快天亮的时候,我们终于到了小芝街,停在路边,大人们也饿了,各自拿出自家带来的冷饭团,里面裹着咸菜,就着凉水,狼吞虎咽!
我看着老街那边,行脚商人在摆摊,也有挑着自家农产品,老街桥头边摆摊理发早早开始烧水了,算命选日子的。把桌也放好,山上买化肥的农民也一帮一帮的,小芝街的集市慢慢地人多起来了。
我们卖柴人就在小芝桥边的马路上,等着别人来挑选,讨价还价间,一车车的柴禾也终于在中午左右卖光了,每车也平均都卖二十来块钱(在当时也不错了),而我也问父亲要了二分钱去买海咝吃,那时是一分钱一小酒盅,吃得很开心,真鲜真好吃,当时想要是能天天有吃那该多美!可惜那年代,山区的孩子大家基本上没零食,有的只能跑山上摘点野果解解馋。
柴卖完后,大人们也会奢侈一回,都在路边小摊上吃炒面或者磨糍,犒劳一下一晚上的辛苦,换回二十来块钱,心里也觉美滋滋,都开心地说笑着,然后有的就分开了,给家中买点东西或者去探望亲戚和朋友,再各自回家!!!
记忆是美好的!再回首,已经三十五年了,岁月匆匆,已到中年,儿时玩伴,天各一方,不胜唏嘘,那年那事那景……渐渐远去的往事!!!
约去饭局,时间还早,想一路看风景,断然决定,“腿儿”着去赴约。
不冷不热的秋日,一件衬衣,一件外套,一路小风吹着,小景赏着,很久没有如此闲适走在这条熟悉了几十年的道上了。
估摸着从家出来走到饭局的位置,有四五公里吧?明知晚上有一顿大酒要喝,动不得车,又打不着车。“腿儿”着过去,乐哉游哉。
小城这些年,一直没有太大变化,不单“面儿”上没见“老相”,身段还没见雍容华贵。这条“学府路”以前都是开着车,坐着3路车来回的。笔直一条,直通汝山乡街道。现如今,“学府路”的肩膀宽阔不少,底气仿佛也渐渐足了起来。沿街几所“学府”,也是小城“面儿”上的一抹光鲜。
主干道 “学府路”比从前忙碌起来,一早一晚,所有忙碌的人和车,会卡在“欧尚”门口“京砚山路”和“苗家湾路”的交汇处。带着这两条貌不惊人的小道也跟着忙碌,成了小城一处哭笑不得的“堵点”。一次20几秒的绿灯,麻溜一点儿的车,也只能通过四五辆,愚钝一点的司机,最快也就过去三辆。
于是,“苗家湾路”闲着也是闲着,堵着也是堵着,道路两边这些年闷声大发财开了一溜各色小店。餐饮,咖啡,足浴,汽车美容,包子铺。就连“毕士荣金山早茶”也看中了这条道,做起了早茶的营生,而且一做就火。
这条街上,从前那座“香饽饽”“21世纪乐园”“乐”了没几年,连着那只耸入云端,给人带来过太奇异猜想和憧憬的“巨蛋”,早就黯然消失了。那个故事里有我们曾经熟悉的人和事,日子一久,故事也变得淡而无味,清汤寡水了。
这条道上的江苏大学,曾是我青年向中年过渡时期,故事最多也是最为向往一所校园。小城的广播,在那儿有足够的好口碑和最旺人气。广播主持人最想去找的明星感觉,只有在那座多人的大礼堂才能梦想成真。一个喘息,都能唤起全场雷鸣般的掌声。
小城的“江大”,绝不亚于沪上的“交大”,从校园出来进去的人,身上都带着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傲气,傲着傲着,要么成了诗人,要么成了官人,要么成了名人,最次的怎么也有张像模像样,硬邦邦的文凭。
至今,坐下来喝茶闲聊,能聊出过去在3路车上一两个故事的,不在少数。有在车上,被挤成年画”的,有被“黑中巴”招呼着拽上车的,也有独自,或双双骑着单车追着3路车一路奔往“谏壁”的主儿。
3路车和谏壁,是好些过来人不约而同,选择的“初恋爱情跑道”。
当然,是凡发生在这条道上的浪漫爱情故事,比起人们在金山,焦山,北固山和南山留下的那些桥段要“寒酸”得多,剩下的也只是自以为是,自作自受的“浪漫”了。
这条道上,座落着小城一个最大区间的政府机构:京口区委区政府。进到这里和出了这里的官员,一般都直奔市领导岗位而去。它算得上是小城官府的“摇篮”或是黄埔军校。
不过,隔一道墙,是一座对这个“摇篮”和整个小城最具威慑力的一座壁垒森严的“江苏省第二监狱”。像一面“警钟”,高悬在城市的东面,高悬在“沈括”雕像对身后。自打“沈括”立在东门后,身背后一准会觉着阵阵嗖嗖的寒凉。
边走边停,走累了,趁机边拍。透过从前的“船院”,今天的“江科大”的铁栅栏,驻足看了好长时间校园运动场上那些精力旺盛的青年学子,也有一群精力过剩的中老年教师们。塑胶跑道正在大步健走的人群中,夹杂着几位黄发碧眼的老外,让你觉着,学校的档次一下子提升不少,“国际范儿”大增。
天色已近傍晚,夕阳把最后一点余晖,毫不吝啬撒在学府路上,也撒了一点给了校园里的运动场。一转身,渐黑的傍晚,迎面走来几个墨黑墨黑的非洲老外,样子很嘻哈,走道也嘻嘻哈哈的,还一路甩着胳膊腿,像要跳街舞的架势,一点没把我们的学府路当他们的国外。
我突然生出一个古怪的怜悯;天再黑一点,他们会“伸手不见”自己的“五指”的。。。。。。
绕过东门,经过桃花坞,市一中(国际外语学院),报社,三五九医院,实验小学(不知什么时候起,已经挂上“红旗小学”招牌)。。。。。。每个地标,都会在脑海中闪出一两个故事的场景。
这条马路还算不算小城的主动脉了?起码曾经算过。修了好长时间的路段总算通畅了,只是没见路面有任何改善,街边一汪“清泉”一般水流,不知从哪儿涌出,正悄然往主干道上蔓延。人们和车辆一边嘟囔着,一边骂咧着绕开已经快要淹没脚踝的水面,经过的人就过去了,只剩一个人在用手机抓拍,是不是只有他在关注着这一民生热点,会发上朋友圈?
听歌友老关说过,南门大街上的那家我们常聚的“阿波罗歌厅”关门打烊了,据说是老板嫌租金过高,又入不敷出,租期一到,连夜拆了楼里的所有音响设备,把腿走人了,害得去惯了“阿波罗”的歌友们,一哄而散,各奔东西。从那儿经过,朝“阿波罗”看了几眼,感觉一下子苍老成“阿凡提”了。
绕开了“大市口”,穿小巷一路怀旧过来,把在少年宫,四牌楼江滨医院留下的旧时影像都搜索出来。不走不知道,一走真奇妙。
真有点累了,稍停留一脚就冒出汗来,只能一往无前了。这一路平时很少步行着一路走,一路看的地方,几十年没走过了,越走还越亲切,约怀旧。
人有了车后就懒的不成样了,偶尔跑几步路都觉着憋屈,乏力。这叫自己惯自己。要不是行车难,停车难,抓酒驾,人还不定会娇惯成什么样子。
微信健身记录上明码显示:我已步行“7.9公里”,走了“9,567”步。剩下打车费约二十来块,汽油费,停车费,代驾费等等,这顿饭局也赚了。关键的成就感就是,这一路,一口气走下来,越走越精神,充沛,也越充实。
走着“怀旧”,你能看到平时不太容易看到的点点滴滴,边边角角,一草一木,你会觉着别有一番情趣。趁腿脚还利索着,等有了大把属于自己的时间,我想我会经常去我过有“旧”的地方,走上一遭,也许不止“怀旧”,还可以“怀古”,“怀土”,“怀想”,“怀念”。
作者:张波
公众号:张波纯文学杂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