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一初
午后的暖阳透过窗棂洒进屋里来。
沉睡在角落里,已经积起了一层薄薄的灰的球鞋这时也折射出一丝金色的光辉,不免又回忆起往年的寒假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时光,但再看看那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的球鞋,一个不争的事实在提醒着我:现在的窗外疫情肆虐,至少在这个不一样的春节里,我是出不去的。
但我真想冲到这窗外去,去拥抱这属于假期的自由。
如同这世上其他美好的事一般,我的想法总是事与愿违。
靠在窗边,看着这窗外的世界,是熟悉而陌生的。景致未曾改变,作文只不过冷清了许多。往年的此时此刻,窗外是欢乐的世界:有闹腾的锣鼓声,有孩童的嬉戏声,也有熟悉的叫卖声……而现在,那春节本应有的锣鼓喧天,那孩童欢天喜地的声音都无处可寻了,那叫卖声也已成了往日的追忆,剩下的也就只有布谷鸟在偶尔传达一下当今的时令,隐约可闻的大喇叭透露出当前的时局罢了。颜色也是单调的,完全不见那属于节日的大红色和充满生机的绿色,曾经,那红色是喜庆的象征,引人注目;那绿色又代表着生命,给人以活力。而现在,只有千篇一律的灰与白:灰的瓦,白的墙,似乎就成就了整个世界。路上没有过往的行人,一眼望去,甚至都看不到一个生灵,目力所及之处,是荒凉的。
唉,这样荒凉的外面又怎容得下我?
我望着窗前的一株枯叶落尽的老树出了神。树枝光秃秃的,但苍劲而又茂密,其中隐隐有一个鸟窝。“那也许是一个温馨的家吧。”我想。除了不时有几阵风吹过,会发出些许响声,一切就像被定格住了,天地间安静的出奇。沉寂的老树不知为何给我蠢蠢欲动的心带来了持久的平静。
“扑。”一个不经意的刹那,宁静被打破了。
一只麻雀拍打着翅膀腾跃而起,从那沉寂的树丛之中飞了出来,就像乌云中的一丝光亮冲破了黑暗一般,它给这荒芜带来了生机。它的身姿是那样的矫健而又轻盈,彰显着活力,饱含着生机。它一头扑向了那苍色的天空,只留下了那小小的背影,渐渐淡出了我的视线之中。我这才缓过神来,原来我已看得它入了神,仿佛我自己也化作了那一只小小的麻雀,飞入了无边无际的天空之中……
好想我就是这只麻雀,能够在窗外飞到如何一个我想要飞到的地方。
我这才发现其实我是羡慕那只麻雀的,它很小,但是它拥有自由,它可以用自己的羽翼,用自己的翅膀,去飞向广阔无际的世界。没有病毒的侵扰,没有流言的恐慌,这只小小的麻雀可以无拘无束地张开翅膀,拥抱这自由。
在这个特殊的时期,在这片看似了无生机的天地之间,看到这样一个小小的,但焕发着无限生机的生灵时,我不由地感到一丝宽慰和欣喜,同时也看到了希望:
如果连一只小小的麻雀都能用自己的翅膀来拥抱自由的话,那么我们人类何尝不能战胜这疫情,来迎接我们的自由呢?
我想我们一定能够飞到这窗外的世界里,获得久违的自由。
阳光依旧普照,又有几只麻雀已经飞回了自己的巢穴,哦,就算渴望自由,也有想回家的那一刻,我们想出的家,同样也是有些人想回也回也回不来的家呀。他们在前线殊死拼搏,是为了什么?是为了能够早日战胜这疫情,能让我们尽早迎接这自由呀!
这个春节是不一样,窗外是有病毒在肆虐,但是我们同样有一群人在为了我们的自由而在努力,因为有了他们的坚守,我们的自由,窗外的世界,是一定不会远的!
张瑒
冬日的暖阳是欠了些许力量的。
好在对他来说已是足够,他找到最舒服的姿势趴着,手指习惯性地点开了手机上的宾果消消乐。
诚然,这只是个刚入职几月的“菜鸟”。或许更诚恳点来说,他只能算是个“孩子”罢了,是城市里千千万万的他们,有些稚气,有些迷茫,有些近乎偏执地秉持着所谓“节能主义”,是个没有阅历的初学者。更何况他现有了更容易分心的事——过年了。是啊,回家虽不免遭到“相亲”之类的折磨,但毕竟过年了,是人世间既普通却又美好的春节啊。
但谁又能想到,这样一个涉世之初者,却又在春节回家前自愿去支援武汉呢?
连他自己也不曾想到。报名,向父母解释,上车出发,一切发生的就像梦一样。
“真把自己当英雄了?”他苦笑了一下,但不后悔。
“山川异域,风月同天。”
“岂曰无衣,与子同裳。”
到了分配的医院,来不及多想便投入到工作中。繁忙的工作,紧张的工作条件,严重缺乏睡眠,这些残酷的现实将他的满身热血慢慢冷静了下来。
他看过一位和他年龄相仿的女孩为了工作方便剪掉了齐腰长发;看到一位同事为了让病人感到亲切而在防护服上写下了“湖北姑爷”这几个字;也曾和大家一样累到席地而睡,虽看不清身边人的模样,却能感受到彼此坚定有力的心跳;也曾和他们相对而视,看见彼此脸上因长期戴着防护工具而伤痕累累的脸--但这些却并不令人害怕,因为他们的眼中都有光。这让他想起初来武汉时那个夜晚的漫天星光--是星光,虽不如灯光明亮,但那是富有生机的,是永世不灭的自然之光,更是爱,是自强,是勇敢,是希望。
就像那个曾坐在角落独自哭泣的青年同事,因他的同行好友感染病毒病重离世了,伤心的控制不住自己,脸因为激动而红涨着,汗水与泪水交织在一起,可是不一会就调整了自己,因为“英雄不被脆弱征服”,也因还有更多的病人等着他。他知道他们每个人都是一颗星,因此不能倒下--哪怕是抱着沉重的躯体也不能倒下--只有这样,点点星光才能汇聚成银河的力量。
元宵节那天,他送一位病人出院,那是个年龄近似他奶奶的老人,她对他说:辛苦你们了。他没多想,只是很自然的回答道:这是我们应该做的。老人笑了笑,说:不,这不是的。
他站在医院大门口,即使隔着厚厚的口罩似乎也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,那是余冬的凛冽和初春喜悦的气息。
春节在不经意之间过去了,无论怎样特别,都还是过去了,终将一起迎来春天。
听,三月的脚步已经近了,他想着今年武汉的樱花会不会仍准时开放--一定会的,短暂的寒冬并不能阻碍春的步伐,只待春的来临,樱花生长,开成一大抹一大抹的红色生机,只待众人相聚共赏山花烂漫。
樊怡霖
2020年的春节,一个不一样的春节。
空荡荡的房子,寂静的小区,到处散发着消毒水气味的城市。我问自己:春节应该是怎样的?是拥挤的,暖和的,谈笑风生的长辈家里?是吵闹的,快活的,大街小巷乱跑的孩子?是鲜红的,闪耀的,有笔墨香气的对联?可是千变万化的春节,今年竟变得苍白严肃,上天突然对我们板起了脸。
今年的春节,是个不一样的春节。我坐在小小的书桌前,呆望着灰蒙蒙的天空,四周是那么安静,恍若一潭死水毫无生机。窗外的寒风似乎发出尖刻的笑,我的思绪也被寒风卷着慢腾腾地向前滚动着。父母去哪儿了?似乎看到母亲去楼下的超市采购,我好像看见她带着蓝色的口罩,小心的挎着一大包食品,一阵阵白气从口罩飘出氤氲了眼镜,形成一片白雾,眼睛稍显湿润。“吃饭啦!”耳畔似乎想起这声呼喊,像水面上跳着雨滴,泛起了波纹,又好像碎玻璃敲击着地面,清脆有声却刺耳。我打了一个激灵,抬头望望,可眼前并没有丰富诱人的菜品,眼前也没有母亲。
于是,死一般的沉寂又一次到来,我呆望着,呆望着,一丝委屈,像丝线一样在心底盘绕。父亲在哪儿?又在干什么呢?哦,想起来了,他要去市政府进行会议保障。窗外的风猛烈地刮着,它想表达什么呢?我突然如梦初醒般的从木椅上弹跳起来,懊恼地盯着窗外灰蒙蒙的冷飕飕的天,这样的天气父亲腿上的骨膜炎肯定又要发了。一幅画面猝不及防闯入我的脑海,我看见他戴着淡蓝色的口罩,细细的牛筋在脸上勒出深深的痕迹,他吃力的腿似乎有些跛,但又竭力不想让别人看出来,于是,他的整个身子僵直地扭着,他认真地伏在一台台电脑前,幽蓝的屏幕映在他的眼中,他双眼湿润。这台电脑背后,是区政府开展的防疫会议,父亲是一个卫士,执着地守着网络,保障会议的正常进行。“网络通畅!”我好像听到他欣喜的报告,转过头来有些得意地扬起嘴角,然而,腿脚不便将他的眉头稍稍向下挂了一些。我傻傻地笑了一下,眨眼间,眼前便只有灰蒙蒙的天空,父亲不见了。
2020年的春节,一个不一样的春节。
我忽然重重地叹息了一下,心中又添一丝担忧,一丝自豪,但我的心始终是温暖的自豪的。无意中我望向楼下,我看见交错的道路像是一张铁丝网紧紧地罩住了这个城市,少有的几个行人都带着淡蓝色的口罩,在街道上慢慢地移动,他们在执勤,从他们的坚守中,我隐约看见了我的父母的身影。
我心里一揪,闭上了双眼。一片漆黑,但在纯黑的深处好像有那么一个不大不小的光点。那是什么,是希望吗?还是我的期待?
太阳出来了,我的眼上一片通红,明亮,我好像看见了鲜红的对联、鲜红的福字,鲜红的棉袄……一片红色撕裂了灰蒙蒙的天空,也整个地将我包裹着。
2020年的春节,一个不一样的春节。